谢丽尔·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曾在北京大学演讲大厅里一出现,台下的听众便发出了暗暗赞叹的声响。一身暗红色裹身裙装,裸色高跟鞋,栗色齐肩短发在右边脸庞自然形成一道曲线——她的姿态优雅,演讲时也看出那受过专业训练的得体,语速平缓、用词准确,时不时会用自然的语气说上一点俏皮话。
其实在脸谱网(Facebook)首席运营官桑德伯格来中国之前,她在TED上的演讲视频就早已在网络世界传播开来。在这个名为“为什么女性领导那么少?”的演讲中,人们看到了这位身着职业套装、脸庞甜美的女人,有条不紊地向大家讲述她自己在职业生涯当中不断克服障碍的心得体会。
她特别向女性同胞提出了一点建议:向前一步,坐到桌子前面去。“在公司的会议中,即便是同样的职级,男人总喜欢聚在中间讲话,而女人则都躲在后面、什么也不说。”桑德伯格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说。在某一次高层早餐会议上这种情况再次出现:女性最后取用食物,然后自觉地坐在会议室的角落,而当她主动招手邀请她们坐到桌前来时,大家竟然依旧犹豫了半天没有挪动座位。
这对桑德伯格造成了不小的振动。之后她便把多年来的思考进行系统梳理,增加亲身经历,做出了那番著名的演讲。直到去年,她又将演讲扩充成书,书名就用到了这个关键性的号召《向前一步——女性、工作及领导意志》。
近日,这位被美国《时代》杂志评为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之一的女士来到中国做宣传。密集的日程安排并没有令她露出些许疲态,她在房间里努力跟每个人对视示意,同时毫不吝啬自己那极具感染力的笑容。
演讲台下有一位年轻女性自始至终保持着粉丝般的热情,当桑德伯格落座之前回顾身后时,她大幅度地向前者挥手致意——结果换来的自然也是热情的招手回应。在观众提问环节,这位女生毫不犹豫第一个高高举起手臂,演讲者看到了她、欣然点了她作为第一个提问者。
崇拜者的表现完全就是桑德伯格在书里所鼓励的那样:自信、乐观、积极争取每一个机会。“如果下次见到一个女孩积极发言,别再说她太强势,而是其具备良好的领导素质。”她说。
女性的谦逊
“无论在怎样的文化当中,保持谦卑都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数据显示,当面对同样的表现时,男性们通常都会高估自己,而女性则会低估。”桑德伯格说,“这种数据上的低估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帮助,我希望人们可以客观地对自己的优势强项做出评判。”
这种被称为“女性的谦逊”正是在会议室里导致大部分女性都倾向于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原因。
桑德伯格认为这非常可以理解,并且举了个在书里提到的例子。在哈佛上大学的时候,大二的弟弟戴维和大四的桑德伯格、室友卡丽一起备考“欧洲知识分子史”这门课,两个高年级女生一个学期勤恳读书上课,考完之后感觉非常糟糕;而那个低年级男生基本上就靠着临时抱佛脚突击了几天,走出考场时却轻松自信。故事的结局是:三人都得了A。
“男人职位越高,他越容易受到大家喜欢,女人却刚好相反。正是这种对女性的低估才损害到了女性的职业生涯。”她说,“社会学告诉我们,没人喜欢陌生的东西。对女性的职业期待就是陌生的东西。但如果一旦改变了这种期待,大家是不会不喜欢它的。”“这有点像是‘第22条军规’:只有女性开始不再低估自己,女性才能真正做得好;但只有在女性做得好的时候,才会真正不再低估自己。”桑德伯格在努力的正是要打破传统的性别期待。
在对职场女性的偏见中,情绪化是其中重要的一项。但也正是这种对情绪的敏锐察觉使得女性比较擅长与别人打交道。桑德伯格说,她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帮助别人解决社交上的问题,同样也会帮整个公司去跟外界打交道——而至于负面的情绪,她只简单地鼓励大家“哭出来就好”。
“当然我并不是鼓励大家没事就去哭,只是觉得人们应该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情绪。”她说,“人类是情绪化的动物,即便是男人也有脆弱和崩溃。哭完之后可以有力量进行反击,向大家证明自己的工作都完成得很好。如果有个年轻女孩哭了,她现在就可以说:谢丽尔也这么做过——这样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很多。”
有趣的是,桑德伯格提出这样善解人意的建议本身就反映了女性领导的优势所在。
放弃完美主义
1969年出生的桑德伯格从小成长在一个非常传统的美国家庭:父亲挣钱、母亲做家务活。但这个小女孩在天真无忧的童年里就显示出了非同一般的领导才能。她在书中回忆道,弟弟和妹妹在给她的婚礼祝词上说:“我们其实才是谢丽尔的第一批员工。”小时候的她即便是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也是在实际上操练着自己指挥和统领的能力。
2008年,桑德伯格离开前任雇主谷歌,加入脸谱网。当时外界对这一抉择嗤之以鼻,甚至有人戏谑说:桑德伯格这个曾在世界银行和美国财政部工作过的38岁精英女性,要去帮一名23岁的神童当保姆了。
三年之后,脸谱网的用户数量激增至6亿,广告收入飙升至19亿美元。前者要归功于创立者扎克伯格和他的工程师团队,而后者则几乎是这个“保姆”一手造就。曾参与搭建谷歌广告平台的桑德伯格为脸谱网找到了新的商业模式,教会扎克伯格将现有的用户资源转换成现金流——于是,她最终成为媒体口中的“脸谱网第一夫人”。
当被问到身处一堆技术年轻人之间感觉如何时,她会开玩笑说:“他们时不时会向我征询意见:嘿谢丽尔,你们那个时代的人是怎么看的?”也正是在这样一个思想开放的新兴行业,许多革新性的举动才有得以实施的可能。比如五点半提早下班,比如给孕妇配给离办公楼最近的停车位。
“现在所有人都会五点半下班去照顾孩子了,这全是因为我做出了榜样。”而提前离开并不代表工作时间缩短,桑德伯格在书中强调,只是把一部分的工作时间调整到了半夜临睡前或者早上。“我们其实非常需要让更多的女性进入领导阶层,这样才会令一切变得更好。
今年44岁的桑德伯格有一个8岁的儿子和一个6岁的女儿。她在日常生活中努力向孩子们展现性别的公平,比如每次吃完饭他们看到的不是妈妈一个人在洗碗,而是和爸爸一起做家务。“我并没有假装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一样的,我的女儿会把所有的东西变成她的玩偶、亲吻它,而我的儿子则会把所有的东西当做玩具飞机那样在空中飞翔——我强调的是领导能力,这一点不应该有男女之别。”她对记者说。
桑德伯格属于那种完美的成功人士: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可是要有足够的智慧与精力去培养、维系这样的人生状态,需要的反而是放弃完美主义。
“我来中国这一阵子孩子生病了,我的丈夫把他们照顾得非常好,跟我视频聊天的时候仿佛病得没那么严重一样,他在那儿若无其事地玩着iPad。”她笑着说,“试着别有那么多的压力和束缚,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应付得了所有的事情。”允许所有事情都不那么完美,这是对成功人士们最好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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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2条)
向前一步,坐到桌子前面去
@拥有:嗯,这个感觉有点像《整容日记》里面说的。越往中心就越是整个团队权力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