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将尖端生物学、计算机科学、经济学、组织理论、艺术等方方面面的精彩知识连接了起来。凯利不单只是这一题目的最佳叙述者;他的这本书策动了智识界的内爆。」
—— 斯图亚特·布兰德(Stewart Brand),《Whole Earth Catalog》主编。
「凯文·凯利的这本新书具有优美的洞察力,每一页都对现有范式作出了挑战,非十年来的任何文字可比。《失控》让我觉得活着真好。」
—— 布鲁斯·斯特灵(Bruce Sterling),科幻小说作家,未来学家。
「《失控》是真正意义上的『惊悚片』,充满了令人惊叹的大胆联想。它比我读过的任何科幻书都更抓人。」
—— 布莱恩·伊诺(Brian Eno),音乐家。
我被关闭在密不透气的玻璃小屋里。在这里,我吸入的是自己呼出的气体,不过,在风扇的吹动下,空气依然清新。由众多的导管、线缆、植物和沼泽微生物构成的系统回收了我的尿液和粪便,并将其还原成水和食物供我食用。说真的,食物的味道不错,水也很好喝。
昨夜,外面下了雪。玻璃小屋里却依然温暖、湿润而舒适。今天早上,厚厚的内窗上挂满了凝结的水珠。小屋里到处都是植物。大片大片的香蕉叶环绕在我的四周,那鲜亮的黄绿色暖人心房。纤细的青豆藤缠绕着,爬满了所有的墙面。屋内大约一半的植物都可食用,而我的每一顿大餐都来源于它们。
这个小屋实际上是一个太空生活试验舱。我周边大气的循环再利用完全依赖于植物及其扎根的土壤,以及那些在树叶间穿来穿去的、嗡嗡作响的管道系统。不管是这些绿色植物,还是那些笨重的机器,单靠它们自己,都不足以保证我在这个空间的生存。确切地说,是阳光供养的生物和机油驱动的机械共同确保了我的生存。在这个小屋内,生物和人造物已经融合成为一个稳定的系统,其目的就是养育更高级的复杂物——当下而言,就是我。
在这个千年临近结束的时候,发生在这个玻璃小屋里的事情,也正在地球上大规模地上演着——只不过不那么明晰。造化所生的自然王国和人类建造的人造国度正在融为一体。机器,正在生物化;而生物,正在工程化。
这种趋势正验证着某些古老的隐喻——将机器比喻为生物,将生物比喻为机器。那些比喻由来已久,古老到第一台机器诞生之时。如今,那些久远的隐喻不再只是诗意的遐想,它们正在变为现实——一种积极有益的现实。
人造与天生的联姻正是本书的主题。技术人员归纳总结了生命体和机器之间的逻辑规律,并一一应用于建造极度复杂的系统;他们正在如魔法师一般召唤出制造物和生命体并存的新奇装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现有技术的局限性迫使生命与机械联姻,为我们提供有益的帮助。由于我们自己创造的这个世界变得过于复杂,我们不得不求助于自然世界以了解管理它的方法。这也就意味着,要想保证一切正常运转,我们最终制造出来的环境越机械化,可能越需要生物化。我们的未来是技术性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未来的世界一定会是灰色冰冷的钢铁世界。相反,我们的技术所引导的未来,朝向的正是一种新生物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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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于未来的好奇心,和透过审视历史而对生命意义的追问一样强烈。只要人这一物种仍然存在,这种对未来预测和探究,就会绵绵无期。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是两个最简单的形而上诘问。我们爱,因为我们热爱哺育我们存在的过往;我们怕,因为我们恐惧无法穿越洞悉的未来……
然而,预言未来,又何尝容易,所有的预言大师都会在时间的绞索下显出垂头丧气的真身原形,更遑论日新月异的互联网时代?
偏偏来了KK。KK以其跨界博学的智识,在《失控》一书中,通过一系列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蜜蜂、蚂蚁、自然界生态系统、机器的自我行动世界、40亿年前的原始汤、工程学、控制论、热力学第二定律、进化论,等等匪夷所思的组合,不断在向我们论证这样一个人类未来场景:一个失控的、分布式、去中心化、点对点的网络系统可以组建起一个远远超过我们想象的自组织系统,这是一种有效率的协作模式,这也是宇宙和生命体进化的原动力之一。KK也以先知的姿态预言了组建创造世界的“九律”——在20年前,这非但与我们一般意义上的认知大相径庭,也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但到了今天当人们回顾,我们却发现它准确预言了今天网络世界的大部分事实场景。
KK的思想极为庞杂、深邃且睿智,在一篇短短文章中试图引介甚至归纳其思想,殊非易事。笔者谨抛个人浅见之砖,引诸君玉成之见。
一,霍金曾在其2008年著作《大设计》中,以自然科学家的骄傲宣布“哲学已死”。他的论点来自于这样的事实,自然科学,包括现代物理学已经高度数理化,而作为“万学之学”的哲学必须超越古典意义建立在逻辑学基础上的哲学学科,否则难以引领自然科学的发展——现代哲学家已经“难以掌握完备的自然科学知识”,过去100年间,已经鲜有罗素和卡尔波普尔这样精于自然科学的哲学家。而KK以其对跨学科领域的热情动力、深刻研究、触类旁通和跨界融合,开创延展了“科技哲学”这一类别,这才导致他具备常人所不能及的未来洞悉专长。
二,笔者在2013年年尾有幸有机会与KK有半小时采访对话的机会。KK最令笔者震撼的是其对“创世纪”问题的回答和其高阔的思维方式,相信这是他对未来保持敏锐洞察力的法宝。我的问题是,《失控》一书中提到“九律”是否是创世纪造物法则,KK在回答中把文化归纳为三类,人文科学、自然科学和极客文化。与人文学科文化通过审己而推论他人,自然科学文化实验验证均不同,极客文化通过创建虚拟现实和迅速迭代优化来完成“创世纪”,并最终改变现实世界。简言之,人文科学文化唯“思”,自然科学文化唯“实”,而极客文化唯“行”——因此,在网络世界,“做”比“想”更重要——这种大尺度、高阔的思维方式令我醍醐灌顶,受益匪浅。KK的思维模式有这样的轨迹:他喜欢把庞杂的事物羼杂在一起,通过对概念再定义、对逻辑再梳理,在高屋建瓴的框架搭建下对具体案例和验证事实严谨挖掘,从而在对历史的研判中预见未来的走向。KK思考的尺度长至四十亿年地球生命进化史,阔达百亿光年宇宙,因此,这种思考方式貌似简单,但没有KK渊博的知识和经年不息的思考,无以成型。在KK“推翻-组建”的思考模型中,他不受先验逻辑的约束,也就不会受到成见的羁绊和桎梏,因此可以迅速摆脱固有囿见和经验主义的窠臼,从而组建新的未来预测和指导体系。
三,KK对文化的分类法非常类似于二十世纪哲学家,索罗斯的精神导师卡尔波普尔所创建的“三个世界”体系。与传统的物质意识二元论不同,波普尔把世界分为“物理世界”、“意识世界”和“客观知识世界”。KK认为极客文化在不断创造虚拟之物、人造之物,这某种程度也印证了波普尔将“客观知识世界”从物质与意识世界抽离的智识和勇气。人类文明是一个不断打破旧有观念,创造新的智慧的过程。物理世界遵循质量和能量守恒定律,物质有其增必有其减,无法摆脱零和游戏的终极,我们对自然界的索取必以某种形式的减损崩溃为代价。而在“客观知识”和“极客文化”所处的信息世界中,游戏以叠加,而不是递减为法则,在这个世界中,共生、共享、共有为普适原则,信息不会因为消耗而减损,反而会因此递增;因此馈赠、社交、分享、叠加、迭代、涌现等在信息世界以物质世界中不可思议的方式大行其道——如果说共产主义会实现,那一定会在信息世界率先实现。这一节方为信息革命颠覆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的要义。这或许是窥探KK所创建世界,开启未来世界的一把密钥。
《黑客帝国》导演沃卓斯基兄弟是KK的拥趸,他们哥儿俩要求剧组的所有成员都人手一本《失控》研读,有意思的是,KK灰白络腮胡的形象很像电影中黑客帝国设计师architect的形象,也许这位设计师的原形就来自KK。这也非常符合我们对先知和预言家的想象。
但也有一个瞬间,我会感觉KK像是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代茫茫宇宙中这个孤独运转星球上忙碌熙攘的人们质问苍穹,生与死的秘笈,来与往的限界,撩拨开混沌不清,展开由过去向未来的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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